跟孩子談可怕的事

烏俄戰爭開打前的某個夜晚,阿熊跟我躺在床上進行我們的每日聊天時光。突然他有點哽咽地對我說:「馬麻,萬一中共打過來怎麼辦?我會不會死掉?我不想死掉...」
阿熊講完話我楞住了大概五秒鐘,瞬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。我決定先好奇他的想法。
「你怎麼會想到這件事呢?是因為看新聞的關係嗎?」
「對呀,我看到新聞說俄國攻打烏克蘭後,很快中共也會打我們,我怕戰爭會讓我死掉...」
感受到孩子對戰爭和死亡的恐懼,我先同理他的感受:「哇這些事都很可怕,對嗎?戰爭很可怕,死掉也很可怕。」
阿熊把身軀縮成一團,我緊緊地擁抱了他。
孩子的恐懼我可以理解,因為我也能感受到戰爭的威脅;面對年幼的孩子,要說多還是說少,不是件容易的事。在那個當下,我決定誠實回應阿熊的問題,但身為一個母親,我要做的,是降低他的恐懼感。
「阿熊,的確中共一直威脅要打台灣,但是你知道嗎?他們也會害怕打台灣哦!」
「啊?為什麼?新聞都說他們武力很強大。」
接著我跟孩子解釋關於台灣海峽和中央山脈提供給我們自然的屏障;然後我又說到台灣在世界上有很重要的經濟地位,比如我們是半導體王國與筆電王國、各種零件工具的隱形世界冠軍...等,這些資源都很珍貴,其他國家也會擔心萬一台灣被攻擊,這些厲害的產品就拿不到了,所以大家一定會儘量避免戰爭發生。
然後我繼續回應阿熊對死亡的恐懼。
「阿熊,萬一真的有戰爭,你猜大人會先保護誰?」
阿熊很快回答:「應該是小孩吧!」
我順勢往下說:「沒错!每個孩子都是把拔馬麻的心肝寶貝,你們一定是我們第一個要保護的人,所以我們一定會把你藏在很安全的地方,不讓你受到傷害。所以,不會那麼容易死掉哦!」
「而且啊,」這時阿熊已經沒有剛剛那麼緊繃了,我們的談話也即將告一段落,我想給他一個充滿希望的結尾。「就像我一開始說的,台灣有很多很厲害的公司和工廠,中共一定也很想要這些公司和工廠,所以他們不會到處轟炸,因為這樣就會破壞工廠,這代表我們也就不那麼容易受傷。你看,只要我們自己很強大,別人就不敢隨便欺負我們。」
聽完我的話後,這時阿熊總算安心地睡去。從那次談話後,如果有機會談及戰爭的話題,他一定會回應:「我們有護國神山,不用怕!」
幾天前剛好在Greater Good Science Center網站看到一篇專訪,關於怎麼跟孩子談可怕的新聞。受訪的心理學家Abigail Gewirtz給了兩個原則:誠實以對&給予希望。
誠實以對:不要否定孩子的恐懼,也不要迴避他們的問題,別說「不要想一些有的沒的」、「小孩不要管這麼多」、「講了你也聽不懂」之類的話,而是坦承的確有這樣的事存在,也有可能發生。但更重要的是,要讓孩子知道他現在是安全的,危險並不在眼前。
給予希望:雖然家長有可能自己也怕個半死;然而,面對脆弱的孩子,我們可以表達擔憂,但一定要跟孩子討論「我們可以做什麼」,而不是讓他只感受到無助。人是需要希望的生物,只要抱持希望,就能夠展現克服挫折的力量。讓孩子知道,不管處境多那麼艱難,只要我們不放棄,就會有希望。
最重要地,Abigail Gewirtz博士說,每天花至少十分鐘陪伴孩子,跟孩子聊聊天,讓他們感受自己是安全的;那麼,當恐懼再度升起時,他們也能夠很習慣跟家長談論自己的感覺,只要傾聽和理解,孩子就會有足夠的安全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