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一我的孩子被霸凌(上) — 如何養出霸凌者？
不管你有沒有看『黑暗榮耀』這部熱門韓劇，你可能都會注意到，最近它掀起一波社會大眾對於校園霸凌的討論熱潮。
不幸地，台灣最近也發生一件高中生因校園霸凌而輕生的案件。
霸凌從來就不是新議題。成為母親之後，即使我從小到大從未經歷霸凌（也暗自祈禱自己從沒有意外成為霸凌者），因為意識到霸凌無所不在，心裡彷彿也會不自覺地上緊發條，逮到機會就會教育阿熊對抗霸凌的種種方法。
然而，我們給他的方法是從大人的角度出發，孩子的心智成熟度、人際互動方式甚至體力都跟大人不一樣，我們如何能確定：我們教給孩子對抗霸凌的方法，真的能派上用場？
為此，我花時間研究霸凌，除了想保護孩子，也想要讓社會大眾了解霸凌，進而弱化霸凌(對，有人在的地方，霸凌就不會消失，但我們可以削弱霸凌的效果)。
這個系列將會分成三篇文章來解析霸凌，從心理學角度切入，我們會有機會一窺霸凌者的心態，同時學習如何幫孩子準備「防霸凌背心」（bully-proofing vest）；還有，萬一孩子被霸凌，身為父母應該怎麼做才對。
什麼是霸凌？
研究霸凌的先驅-挪威心理學家Dan Olweus，定義霸凌為『一個人持續並長期曝露在一個人或一群人的負面對待，且本人無力自我防衛』。他進一步指出，霸凌隱含著權力或能力的不對等。
霸凌的種類
- 言語霸凌：取綽號、用言語刺傷、嘲笑、恐嚇威脅等。
- 肢體霸凌：踢、打、身體傷害、毁損及搶奪財物等。
- 關係霸凌：排擠、孤立、散播不實謠言中傷某人等。
- 性霸凌：以身體、性別、性取向、性徵作取笑或評論的行為，或是以性的方式施以身體上的侵犯。
- 網路霸凌：用電子郵件、即時通散播威脅辱罵的言語或不實的謠言訊息。
- 反擊型霸凌：被霸凌者長期遭受欺壓之後的反擊行為；部分被霸凌者會去欺負比他更弱勢的人。
上述霸凌的種類又可依情境分成校園霸凌、職場霸凌、軍隊霸凌…等，範圍很廣。這個系列文章主要聚焦在「校園霸凌」。
被傷害的人傷害別人(Hurt people hurt people)
首先我們來看看霸凌者是如何被養成的?
研究發現，只有極少數的霸凌者是天生的，大部份霸凌者之所以成為霸凌者的原因，大致為下列三種：
- 小時候的攻擊行為未被制止
- 家庭結構崩解或家庭成員有攻擊行為
- 自己本身就是被霸凌的人（比例只有20%左右）
學者也發現，霸凌者通常具有下列共通特質：
- 缺少利他行為（不會主動幫助別人或對社會做有益的事）
- 缺乏同理心（無法體會別人的感覺）
- 人際溝通能力發展不完整（例如：不知道如何處理衝突，所以只能使用攻擊或暴力）
- 傾向負面解讀別人（例如：別人只是看他一眼，他就認定對方看他不順眼）
- 長期霸凌他人的人，通常跟家人或同儕的關係很緊張
看到這裡，你發現了嗎？很多霸凌者從小就沒有被好好對待與教育，他們其實就是家庭功能不健全的受害者。這就是為什麼有專家提出”Hurt people hurt people”(被傷害的人傷害別人)的口號。
別誤會，這並不是在幫霸凌者找藉口，因為正常人絕不會因為自己被打、就隨便找個人揍兩拳洩憤；或因為在網路上被攻擊，就找個不相干的粉專進去訐譙。
但我們必須認知：霸凌者自己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，他們普遍有低自尊的困擾(但不是全部，有些霸凌者是高自尊，所以認為自己可以支配他人)；研究顯示，霸凌事件對霸凌者和受害者的心理傷害，是同樣深遠的。所以要避免霸凌發生，不是去把霸凌者抓來爆打一頓就一勞永逸，而是要探討背後的成因，甚至要回溯霸凌者的家庭背景與成長經驗，才能夠從根本解決問題。
簡而言之，把家庭教育搞好，比較不會養出霸凌者。
藉由貶低別人來壯大自己
接下來我們要探討：為什麼霸凌者要霸凌？
由於多數霸凌者有低自尊的問題，簡單來說，藉由貶低別人，會讓他們感覺還有人比他們弱，藉以彌補自己的低自尊：我在家裡被打個半死、不被看見、被踩得死死的，這樣的我出了家門可以把別人踩在腳底下，不就代表我並不是弱者嗎？
至於高自尊的霸凌者，他們霸凌的原因就是想要支配、控制他人，藉以顯示自己高人一等。
不論高自尊型或低自尊型的霸凌者，或是他們霸凌的原因為何，就是想透過霸凌創造權力的不對等，滿足自己「比人強」的欲望。
所以我們不難想像，什麼樣的人會成為霸凌者的目標：弱小的孩子、身心障礙者、內向沒什麼朋友的孩子、膽怯害怕的孩子、家境不好或衣服看起來破舊不乾淨的孩子…等，簡而言之就是看起來很好欺負、沒有反擊能力、很容易被他們傷害的人。
不過也有一些案例中的被霸凌者反而是因為長得好看、功課好…等優勢，說穿了，不管是找弱勢者還是找優勢者的麻煩，霸凌者只是想證明自己的存在是有價值的，我們也可以從他們強勢的外在窺見，行為有多機車，內心就有多脆弱。
沒有人是局外人
根據統計，全球約有15%的兒童曾被霸凌。
然而，如果你很有耐心地把這篇文章看到這裡，你會發現：不論霸凌者或是被霸凌者都是受害者，他們都需要被關注。
許多被霸凌的人都會遭受心理創傷-低自尊、恐懼、羞愧及憂鬱症的症狀，甚至會導致自殺；而這些心理創傷有可能持續很長一段時間，即使霸凌行為已經停止，創傷還是有可能跟著他們一輩子。（想想他們就是因為不強悍才被霸凌，原本自信心都不高了，被霸凌之後，可想而之是更退縮的。）
至於霸凌者，前面提到他們本身有可能是低自尊、情緒管控不佳及在家中無法得到關愛的人。這些人長大之後就會變好嗎？情況沒有那麼樂觀。據統計，霸凌者酗酒、犯罪及家暴的情況不在少數，且多半有反社會情節。所以，小時候的霸凌者若沒有好好導正，長大後就成為讓你我都如芒刺在背的社會問題。
還有一個在霸凌行為中不可或缺角色，就是旁觀者。旁觀者可以分成幾種：一起起閧嘲笑被霸凌的人、袖手旁觀的人及願意挺身而出的人。
我們可能直覺會認為：霸凌對旁觀者沒有影響。但事實並非如此。
人類天性不喜歡看到有人被傷害或欺負，因此即使自己並未牽涉其中，光是看到有人被霸凌，就足以對旁觀者產生心理上的衝擊，造成旁觀者的恐懼、罪惡感、焦慮及害怕衝突。
我原本以為霸凌距離我很遙遠，不就是三不五時會出現的社會新聞。但是做了這些研究之後，我的想法完全改觀。
霸凌，跟地球暖化一樣，不是住家沒被水淹没，或沒有親身經驗，就跟我們不相關。只要我們生活在地球上，只要我們處在群體社會中，面對霸凌跟面對地球暖化是一樣的- -沒有人是局外人。
資料來源：
https://www.psychologytoday.com/intl/basics/bullying
https://www.acalanes.k12.ca.us/cms/lib/CA01001364/Centricity/Domain/785/BullyingInformation.pdf
https://www.meganmeierfoundation.org/
https://www.verywellfamily.com/how-witnessing-bullying-impacts-bystanders-460622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