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那長達20年的失眠史

最近才知道,身邊很多人有失眠的困擾。
有的說要躺一兩個小時才能入睡,有人說很淺眠,也有人說睡到三四點就起來了;總之,他們都因為睡眠障礙苦惱多年,但除了服藥,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。
我懂那種苦。
我從國中一年級開始就有失眠的問題,當時晚上幾乎都無法入睡,只好白天一邊上課一邊打瞌睡,但白天補了眠,晚上又睡不著,就這麼惡性循環半年。後來爸媽看不下去了,帶我去看精神科醫生,醫生說我有「聯考症候群」,天知道我那時根本連要考什麼學校都不知道,哪來的聯考症候群。長大後回想當時家裡的情況,推斷應該是那段時間爸媽都工作到好晚才回家,我總是會撐到聽到他們進門的聲音才敢入睡,久而久之就失眠了。
從國一我就開始吃安眠藥,但因為怕有藥癮,所以也不敢長期吃;總之,因為有安眠藥當靠山,我就不會「因為擔心睡不著覺而睡不著覺」,所以長期失眠就緩解成短期失眠,特別是在考試期間才會失眠。
剛開始工作那幾年,失眠算是生活必備吧,雖不至於天天失眠,但一個禮拜也難得好好睡上幾晚。我是那種只要睡不飽,隔天就會像行屍走肉一樣的人,所以一定常備安眠藥;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那種藥的名稱,一次吃半顆,可以熟睡上8小時,效果令人滿意,我還推薦給很多人。
做為一個失眠史將近20年的人,我以為它就是一個不治之症,是「完美性格」的附屬品,反正有需要就吞半顆安眠藥,所以也不曾特意去找什麼治療方法。
那我是怎麼克服失眠障礙的呢?
對抗失眠史,其實也是對抗壓力史的過程。第一份工作離職後,我一邊唸國小師資學程,一邊兼差教英語,生活一樣忙碌,但壓力不再沉重。當時為了減肥,我開始大量運動,體重減了,且失眠的頻率少了很多,那時發現我的第一個抗失眠救星 — 運動。
生下阿熊之後,跟所有媽媽一樣,我是即使想睡也沒得睡,從此進入了長達三年的睡眠飢渴期,只要沾到床,我可以三秒入睡且立即進入昏睡狀態。失眠?!我覺得自己是『嗜眠』吧!因此,「當媽媽」就成為我對抗失眠的第二個救星。
後來不論是工作還是創業,也會遇到壓力很大、偶爾睡不著覺或睡不好的情況,但大部份時候睡眠品質是不錯的。我猜想是因為這幾年學習正向心理學、薩提爾、正念冥想…等,雖然逼死人的要命性格仍在,但我已經抓到跟自己相處的訣竅。
如果要把所有的學習簡化成讓人容易記憶的三個關鍵,我認為是:覺察壓力、自我接納與靜心。
覺察壓力 — 如果我說這是對抗失眠最最最關鍵的救星,你相信嗎?其實當壓力來的時候,我們的身體都知道- -呼吸急促、胸悶、手發抖、心跳加快;心也知道,因為它就是不開心。但大腦沒那麼輕易放過你:「吼這點小事情算什麼啦!不可以逃避要像個大人一樣去面對它啊!你可以的加油!」很多人根本對壓力不自覺,我還常遇到學員跟我說:「壓力就是工作的一部份!」當壓力累積到一個程度,我們聰明的大腦再也管不住身體,就算拚命叫身體睡覺,身體也放鬆不了,因而導致失眠。
現在的我對壓力相較以前敏感很多,只要覺察到生理與心情的變化,我就會暫停下來問問自己:「怎麼了?」然後試著把壓力的源頭找出來,解決根本問題,才能永除後患。
自我接納 — 覺察壓力是第一步,再來的應對就很重要。很多人感受到壓力,第一時間是忽略甚至否認壓力的存在,因為這個世界告訴我們:要成功就是要抗壓!所以我們無法接受那個因為壓力而受影響的自己,甚至還會責怪自己怎麼這麼遜!這就好比跑步跑到一半跌倒,你不但沒有幫自己呼呼、上藥,還大力拍打傷口說:你怎麼這麼不耐摔!你想想,這樣傷口會好才怪,不發炎化膿已經算是客氣的了!
所以當我察覺到壓力時,我會像一個好朋友般地同理並疼惜自己,就是因為對自己有要求、想把事情做好,才會有壓力感,這樣的我,不該被指責或嫌棄,而是要好好接納自己所有的反應,認同它們都是我的一部份。
奇妙的是,每每我接納自己後,很快地就會感覺到放鬆。我想那是因為每一個人需要被理解,身體也是;當我們覺得被理解時,就不用奮力抵抗,身體不需要因為抗拒而緊繃,自然就能放鬆下來。
靜心 — 不管是靜心、靜坐、冥想,已有大量科學研究證實可以降低心律、血壓,改善睡眠障礙。長期靜坐,可以改變大腦結構,有效降低焦慮感,提高情緒穩定性。
之前在一篇文章有提過,我還沒有養成天天靜坐的習慣;然而,即使一週只做1~2次,我還是能清楚感覺到靜坐對我的正面影響。因為我很喜歡靜坐時那種像潛入深海的寧靜感,每常煩躁的時候,我就會想像自己潛入海裡,瞬時周圍都安靜清涼了起來;再輔以靜坐最常運用的呼吸調息技巧,很快就能夠讓自己的內在回到穩定狀態,即使沒有 15分鐘盤坐,只要有獨處的時間,就算一分鐘也好,都是靜心的機會。
此外,大多數失眠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現象,就是腦子裡的念頭停不下來。如果是這種症頭,也可以嘗試「正念冥想」,就是把注意力專注在當下的一種冥想方法。正念冥想可以有效消除我們腦子裡那些對於過去與未來的聲音,把注意力引導到自己的感官,讓我們有意識地活在此時、此刻。
因為這些失眠的過往,讓我更珍惜現在的一夜好眠。現在如果一晚能睡足7個小時,隔天一早醒來我一定是感恩不已。因為過往的經歷,才會有感而發:好好吃、好好睡,人生,如此而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