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一我的孩子被霸凌(中) — 如何應對霸凌？

Tiffany Lee

Apr 8, 2023

上篇我們探討了為什麼會有霸凌，以及在霸凌行為中各相關角色的心理狀態，這週我們就來談談：萬一孩子被霸凌了，該如何處理？

孩子肯說，是對抗霸凌的關鍵

根據統計，只有不到一半的被霸凌者會告訴父母或師長。所以我們面對的第一個難題是：萬一孩子沒說，我要如何知道他被霸凌？

致力於反霸凌的Megan Meier基金會建立，父母可以從下列幾個面向觀察子女是否受到霸凌：

- 身體徵狀：身上有不明傷口或瘀青，頻繁頭痛、胃痛或感冒，食慾不佳或暴飲暴食，睡不好或常做惡夢。

- 行為或心理徵狀：不想上學或參加課外活動，情緒化、焦慮、沮喪及無助感，自殘行為或自殺的念頭。

- 社交徵狀：常以不舒服為由不想上學，害怕搭校車或走路去學校，學業成績落後，突然沒有朋友。

- 其他徵狀：個人物品不見或不明損壞。

與其得辛苦扮演偵探找線索，不如孩子願意跟我們講來得快。然而，孩子為什麼不說？

通常是因為他之前有說，但沒有被正面對待，比如：父母忽略他的感受（不要理他就好了）、責怪他的不是（「就跟你說不要跟他玩」或「你怎麼這麼沒用」）、暴跳如雷要找對方算帳，當孩子覺得爸爸媽媽不是神隊友、而是豬隊友時，他們就會選擇不再說。

即使是青春期的孩子，想要證明自己可以獨立解決，所以第一時間選擇不講；這時只要讓孩子知道，父母隨時都在，並且願意聆聽，等他們準備好了，就會說。

親子間的信任存款非常重要，這些奠基於平日的互動；而父母平時如何跟孩子談霸凌或人際關係等議題，也會在孩子腦中烙印父母對處理類似情況的能力評價。我在下一篇文章會再談如何幫孩子做心理建設，讓他們自備防霸凌背心。

對抗霸凌者的秘訣，就是不讓他得到他想要的

在談如何應對霸凌前，我想先畫一條重要防線：如果霸凌行為涉及對身體的傷害與侵犯，已經屬於犯罪行為，這時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叫被霸凌者「不要理他」或「打回去」，而是要立即採取行動：包括向學校申訴並聲請成立調查小組（這裡有教育部規定的調查流程），最重要的，是要採取法律行動，比如收集證據、報警。

故意傷害他人的身體就是犯法的行為，這條底線，一定要讓孩子牢記在心，一再提醒：一旦有人故意傷害他的身體，務必要開口求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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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們得知孩子在學校被霸凌時，身為父母，一方面多方查證事實，並設法循正常管道跟老師及學校溝通之外，另一方面，也是最重要的，就是教孩子如何直面霸凌者。

幾位曾經成功對抗霸凌的朋友跟我分享他們的經驗，我發現他們的共通點是：靠自己的力量，而不是單單依賴父母或師長。

還記得上一篇我們談到：

＂不論高自尊型或低自尊型的霸凌者，或是他們霸凌的原因為何，就是想透過霸凌創造權力的不對等，滿足自己「比人強」的欲望。＂

霸凌者在什麼時候感到滿足？就是看到被霸凌者顯露出生氣、畏懼、退縮、哭泣的脆弱模樣的時候。

簡而言之，對抗霸凌，就是不要讓霸凌者得到他們想要的：想用我的自尊去填補你的自尊，門都沒有！

說起來容易，做起來卻不簡單。

我綜合專家的建議與民間調查的結果，歸納以下三種反霸凌的方法，並且加上自己的意見。

1. 當面制止對方：如果沒有肢體霸凌的危險，可以請孩子直接告訴對方不要再這樣做，同時也要通報師長與家長。

這個方法的成功秘訣在於，直面霸凌者的時候，必須雄糾糾氣昂昂，面無表情且冷靜地告誡對方，讓對方被你的氣場給鎮住。

我必須說這個方法不容易，試想身為成年人的我們，如果遇到有人在我們面前惡意中傷，要嘛氣到一拳揮過去，要嘛氣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，怎麼可能如此優雅地反擊？！

可是鄉親啊，這個方法是最有效的。要做到，唯有靠練習。不管是自己或是小孩，都可以在家演練，用角色扮演的方式進行，跟孩子討論出最佳回應方法。熟能生巧，在緊急的時候就可以派上用場。

2. 反守為攻：美國社會心理學家Brooks Gibbs長期在校園宣導如何對抗霸凌，他在演講中請觀眾扮演霸凌者用言語霸凌他。第一輪他如同一般人反應：「我才不是笨蛋！你憑什罵我！閉嘴！」搭配被激怒而且感到受傷的表情與動作，只見霸凌者彷彿被他的反應給激勵，愈罵愈誇張，甚至動起手來（看到這裡，我不禁好奇：人類天性真有這麼ＧＹ？！）。

第二輪Gibbs請扮演霸凌者的觀眾還是用一樣的言語攻擊，只見Gibbs面帶微笑回應：「你覺得我笨嗎？哈哈，我有時的確會做些蠢事。你很聰明…你知道嗎？你這樣做不會影響我的心情，就算你恨我，我還是會過著快樂的日子，我還是會對你很nice的…」。只見對方氣場瞬間弱掉，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，只會說「OK，謝謝」。

Gibbs認為，霸凌者對待霸凌行為的心態是「玩遊戲」，一場他們以為自己穩贏不輸的遊戲；所以，反擊的秘訣就在於-不讓他們贏。

在我看來，Gibbs的方法巧妙地把霸凌遊戲轉變成一齣喜劇，霸凌者原本以為自己是主角，在被霸凌者的台詞攻勢下瞬間從主角變成跑龍套的，被霸凌者反而變成主角。

這個反搫的方法，同樣是氣場強大的展現，我個人也覺得不容易操作。如果不是天生反應快或伶牙俐齒的人，還是那句老話，多練習。

3. 走開，不理會：這個方法是最常被提及的，不過如果只是單純不理會，我覺得效果可能不會又快又好。它必須搭配以下配方服用：

- 第一時間還是要制止對方，直視對方眼睛，冷靜而堅定地跟他說：請你停止這種行為！然後頭也不回離開，不管對方加了什麼GY話都不可以回頭。

- 避免落單，多跟朋友在一起相處，當你加入一個團體時，霸凌者也會害怕你有盟友，就比較不敢造次。

接下來這一招是我個人意見，因為沒有專家背書就不放在以上三種「正當」方法裡了。

萬一孩子用了上述方法還是無法制止霸凌行為，甚至對方出現肢體霸凌的情況，而且事發現場沒有大人可以制止，我會告訴孩子：「打回去，有事媽媽處理。」「以暴制暴」絕對不是我想教給孩子的作法，但「正當防衛」是身為人的權利，我希望孩子懂得保護自己，在必要的時候反擊，不管是心理或身體，都不要因別人的故意而受到傷害。